那是我离死最近的一次，绳子套在我脖颈上，我没挣扎，只是摊开信纸。

我要看看，明辄给我写了什么。

【卿卿吾妻，见字如吾，一切安好，顺问秋安。寒露岁深，秋雨不瑕，盼卿添衣保暖，切莫劳损。吾今日在边关得一物，唤作四叶草，传言见此草者，幸运非常，吾与此信一并送与吾妻，盼吾妻岁岁平安。其中详闻，待吾归，与卿面诉。——明辄】

泪水湿了眼眶，我只恨此生渺小，诸多事宜无能为力。

而贵妃却附在我耳边轻声道：“你知道么，其实，是我杀了他。”

一瞬间，我眼中迸发狠戾，两个内侍也没压住我。

我蹦起来死死地掐住贵妃：“你该死。你真该死。”

一众仆从，乱做一团。

慌乱中，我瞥见了一身明黄。

原来是九皇子趁乱跑了出去。

陛下来了，他为保我的性命，封我做了宋贵人。

我告诉他，是贵妃杀了明辄。我怀里有她截下的书信。

陛下却叫我好好养伤，好好照顾九皇子。

我就知道，明辄白死了，跟皇后娘娘的孩儿一样。

18

我想死，可我又不甘心。

害死明辄的人还好好活着，我怎么能死。

可我实在是太微小了。

我不像戏曲里的女主有滔天的本事。

但要杀一个人，并非要周全的计划。

我本就不想活了。

死前，只想拉贵妃垫背。

我恨她。

就算杀不了她，我也要伤她。

可她身边总是丫鬟遍布，要近她身太难了。

我把目光放在了年宴上。

年宴一结束，陛下定会去祈福殿祈福。

往日皇后尚在，都是由皇后陪着陛下。而现在，皇后故去，贵妃定然不会放下这个证明她的机会。她肯定会求着陛下一同前往。

到时候舟车劳顿，前去的仆从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多。

这是一个绝佳杀贵妃的好机会。

可我尚没等到年宴，就等到明辄回京的消息。

原来那日，他被人暗算，中了一箭，落下山崖，侥幸逃过一劫。

旁人都以为他死了，他也就将计就计，深入敌军内部，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。

现在，他回来了，可彼时的我已经是陛下的贵人了。洗尘宴上，我和他遥遥相望。

到底是情深缘浅，我和他之间差了一步，也只差了一步。

19

当晚，陛下唤我过去。

夜半三更，他和明辄密谋了许久。我就静静的坐在殿中，睡意全无。

我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，可我已嫁给他人。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。

我等了很久，那扇门才重新开启。

那人关了门，就站在门口，既不开口，也不上前。

我也就这么坐着，夜里没有灯，可他的五官却灵动起来。

“时安…对不起，我来晚了。”

他一开口，瞬间击垮我筑起来的围墙。

我想说没事，活着就好。可我怎么也张不开嘴。

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滑落，我知道，我这辈子，没法再嫁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