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为何是暖的…
赵石川的意识终于陷入无边黑暗。
沈涵芸坐立不安地立在侧殿的正堂内,看着侍婢将一盆一盆的血水从房内端出来,颜色丝毫没有减淡的意思,心都揪到了一处。
赵石川晕倒在她怀中时,那一身鲜血淋漓的伤,苍白的面颊,一刻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浮现。
她已经命春夏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张太医请过来了,可香都燃了几炷,房内还是没什么动静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,门帘终于被掀起,张太医的衣服上也沾满了鲜血,颠了颠袖子正准备给沈涵芸行礼。
沈涵芸手一挥免了他的礼急急开口道:“张太医,他怎么样了?”
张太医摇了摇头,“旧伤未愈又添新伤,情况实在不太好。他虽然有武功在身上,身子骨比寻常人健硕些,可也经不起这般折腾。肩头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。”
沈涵芸听完张太医一番描述,心里愈发悬起来。
“情况不太好,那就说明还有法子的是不是?”
“他现在气血不稳,浑身发起高热,能不能成就看今天夜里了。若能熬过今晚,那些伤慢慢养养,也就回来了。”
沈涵芸听到还有机会时不禁松了一口气,“那就为他用最好的药。”
张太医摇了摇头,“公主殿下,能用的药已经都用过了,能不能熬过今晚,全看他自己想不想活。”
沈涵芸有些颓然。
她记得玄武台斗兽场中赵石川那个万念俱灰的眼神,心头浮上酸晚。
沈涵芸不顾张太医在她身“里面血腥气太重,公主去不得”的惊呼,一把掀开帘子,走到榻前。
赵石川面色苍白如纸,嘴唇也没有任何血色。
春夏挪来一张椅子,沈涵芸顺势在赵石川榻前坐下。
“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呢,赵石川,你要好好地活。你一定要活下去。”
“你以后,会一统四国,将天下万民从皇室暴政中解救出来。你会成为站在云颠的人,不要在这里倒下了。”
“你以后,会遇到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,她叫江凝,她会成为你的妻,她会治愈抚平你内心的疮疤。”
“请你再等一等她,好吗?”
沈涵芸知道,她说的这些赵石川一定听不到,但她也没办法作壁上观,只好絮絮叨叨地念着。
春寒料峭,夜里的微风也是凉的,赵石川却还是浑身滚烫地烧着。
沈涵芸亲力亲为,为赵石川一次又一次地换着额头上的帕子。
赵石川感觉自己身处无间悬崖,四周都是黑茫茫一片,而他不断地在下坠。
虚空的崖壁上,有一只只黑色的手不断将他按向深渊。
悬崖空无一物,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他使力。
赵石川的手徒劳地挥动着,他好痛,他也好累。
不如就这样一直...一直下坠吧...
朦胧中,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。
“赵石川,你要活下去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