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左肩的衣料已被宇文砚的温热血液侵湿，她害怕他真伤到了要害，担心到极致，再顾不上好声好气。

“父皇已有口谕，命本宫亲审此案。”阿蓉眼眸皆冷，警告道：“三司会审了吗？物证呢？仅凭刺客的一面之词就想定砚皇叔的死罪，是不是太草率了？”

阿蓉想起前世所认识的慕九颜，三皇妃是慕九颜的心上人，因为三皇子谋反兵败，已有四个月身孕的三皇妃被赐了毒酒。

然而，其实三皇子只差一步便能坐上帝位的。

如果宇文砚没有带着他的手下，杀光谋反将士，生擒三皇子的话，慕九颜的心上人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了。

阿蓉故意暗指：“难道，慕指挥使急着泄私愤？”

慕九颜逼近阿蓉。

两人距离近在咫尺，阿蓉这才闻到慕九颜身上的烧纸钱味道，衬得他周身愈加阴森森的。

而慕九颜微微俯身，在她耳边低声挑衅。

“公主殿下，砚王狼子野心，您不怕这一回救了他，将来被他反咬一口？”

阿蓉抬眸，眼神坚定，“砚皇叔没有谋逆之心。”

慕九颜难掩诧异。

就连宇文砚，都因太惊愕，脱口追问，“小阿蓉你说什么？”

阿蓉搀着宇文砚，边往外走，边认真答。

“我觉得皇叔是好人。”

死寂的一瞬之后，宇文砚咳着血，诡异的大笑起来。

“小阿蓉，我不是好人，我穷凶极恶，恶贯满盈。”

阿蓉满手都是他的血，她害怕他昏过去，只好不断同他说话，“是因为你在战场杀的那些人吗？”

“但小皇叔你是不得已的，是为了保护大启的疆土。”

但慕九颜用的那根长鞭不知浸了什么，宇文砚伤口的血一直凝不住，他的神智变得混乱又迷糊。

他靠着阿蓉，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扑在阿蓉颈边。

“我坏，我该死，是因为我喜欢，一个不该喜欢的小姑娘。”

一直到抵达太医署，阿蓉心里始终难过。

所幸，苏公公被她一吼，已带着医术最好的老太医候着。她忙着给老太医打下手救人，无暇继续纠结那点感伤愁绪。

太医署的小屋里，阿蓉帮宇文砚脱掉衣袍。

那衣袍在鞭打下，早已破破烂烂，和血肉纠缠到一起，她稍微一动它们，便是撕下整片血肉。

阿蓉想起前世。

宇文砚在西狱所遭受的酷刑，她很久之后才听说。

但也就止于听说了。

那时，她正忙着照顾受剑伤的救命恩人江寒清，对于一个想要夺她帝位的皇叔，她无暇关心。

前世的这个时候，宇文砚在想什么呢？

担心她伤得重不重？还是后悔交出了北疆凤字旗的虎符？

阿蓉小心翼翼清洗着他深可见骨的伤口，他在高烧的昏昏沉沉间，痛得蹙起了眉。

她的眼泪倏地落下，砸在他胸膛，“我前脚被父皇封为东宫储君，你便交出了虎符。这么凑巧，是为了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