抽着湖南产的白沙烟。满屋地都是烟屁股。平时爱干净的妈妈,也没有心思去收拾一下。这个时候,她的心都慌了,找不着了底,飘飘荡荡的,不知道在想些啥。
父母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。
原来多爱笑的一个人哪。见她回到家,居然只抬头看了一眼,又低头,沉思起来。
“我哥呢?”尹自洁偷偷拉大伯母的衣襟。
“送那家子人回去了。你爸让的,说怎么的人死在我们家,得把人骨灰送回去。可能中午就能回来了吧?”大伯母压低了嗓子跟她解释。
家里的饭,是尹自洁煮的。出去外面读书那些年,她连家里灶台都没碰过。放假回来,妈妈希罕还来不得,哪儿舍得让她去做事?总是赶她没事儿,去亲戚家坐坐,找几本书看看,别累着。实际上,这些哪儿会累到人呢?
看着锅里冒出的热腾腾的饭气,尹自洁仍旧一阵一阵的,觉得冷。
她发烧了。
回去病了几天,总算好起来。
失了主心骨的父母,这时候倒醒过来了。忙碌着请医生,给她抓药,煮水。倒仿佛活了过来。真不知道,谁是谁的依靠。原本,尹自洁急着回家,是为了给自己父母安慰。现在倒成了他们在照顾她。
但无论如何,家里总算正常起来。亲戚们见她回来,也陆续的回自己家做事。
等哥哥尹健从外省回来。家里便又有生气。
煤矿不让开了。
还可以做些别的。
尹健有同学,在深圳包了工程。说可以让他过去打工。工资上不会亏了他。父母也可以带了一并过去。父亲做些水泥工,还是没问题的,母亲也可以帮着做做饭,再给那些工人缝缝补补的,多赚一点儿。就是没有在家时住的那么舒服。
平时,建筑工地盖的铁皮房,别人都是睡大通铺,一个铁皮房摆上五张床,睡十个人。他同学说,可以单独给他整一个铁皮屋,让他们一家三口在里面住。互相也有个照应。
听起来已经很好了。
尹健和父亲,母亲一商量,拍板,大家一起上深圳。
反正尹自洁也在深圳。
再怎么有距离,也远不过从广东到湖南省吧?
没事儿,去工地看看父母,或者父母和哥哥到她新家去吃餐饭,总还是容易的。
只母亲舍不得家里房子,虽然不是新房。可母亲说了,没有人住,家里再关门关窗户,也不象个样子。东西放不了几年,就会捂坏的。
但父亲安慰她,反正咱们一家三口,出去做几年,一年怎么都有六,七万元吧?今年都过了一半,过年就不回家,省点儿路费。等做它两年,口袋里赚它十万,八万的回来了,再找点儿小买卖做。尹健这么大,也该说个媳妇给他。那时还不是在这儿住得好好的。
说得母亲也向往起来。
她不怕苦,就怕一家人不能在一块儿。
尹自洁更高兴。父母能够这么快就恢复过来,精神地讨论将来的事儿,还能跟着也去深圳。以后想去看他们,就能去,多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