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砚走进包厢的时候，一眼就看见那个坐在桌边的女人。

女人只穿了一条黑色小礼裙，浑身上下大片的雪白肌肤露在空气中。

裙子是很简单的材质和款式，被她穿得风情却不色情，栗色长卷发随意散在后背肩头，细腰翘臀，两条细白的长腿隐在桌布下面。

时隔一年再见到她，李砚不得不承认，她还是很漂亮。

让人移不开眼的那种漂亮。

包厢里坐的全是影视圈知名的导演和制片人，还有几位投资方的负责人，被几个小明星陪在身侧。

她就是其中一个。

李砚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。

秦枝坐在桌边，正应付着身旁那位王导源源不断抛来的话题，看见李砚推门走进来的时候，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。

尤其是当那人姗姗来迟，又被众星捧月地迎入席之后。

她起初以为他又是来逮自己回去的，就像以往那么多次一样，随后才想起来，自己早就和他分手了。

大概是今晚被灌了太多酒，脑子都不好使了。

包厢内的空调吹得她手心冰凉，她只能维持着微笑，假装伸手夹菜，一边偷偷观察他。

还是又帅又高，只是发型换了，背头露出利落的发际线，五官似乎也锐利了不少。眉骨和山根极高，鼻梁细挺，唇角勾着温和而疏离的笑。

可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，从进门到落座，一直在与身边的人交谈，连眼神都没有往她这里扫过一眼。

身旁的经纪人莫莉一直暗戳戳对她使眼色，秦枝后知后觉地接收到信息，反应过来。

她硬着头皮站起身，冲着桌对面遥遥举杯，“李总，我敬您。”

众人还在推杯换盏高谈论阔，突兀的女声响起，桌上安静了一瞬。

半晌后，李砚才微微侧头，视线平淡地扫了过来，跨越半张桌子，终于和秦枝对上。

他瞳色很深，看人时很冷，秦枝被他看得心脏砰砰狂跳。

但他没有举杯回应，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，就这么略微闲散地倚着靠背，盯着秦枝良久，缓慢开口，“你是？”

坐在投资人程总身边的女星杨曦雅没忍住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随后自知失礼一般，捂住嘴巴，乖顺靠在旁边人肩上。

“我真的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。”

私人会所的洗手间里，秦枝对着镜子补了妆，将口红丢进手袋里，转头看着莫莉，“我头好痛，等下先走了。”

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回到那个包厢里，她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。

“两万块不要了？”莫莉抱着手臂站在一旁，“忘了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了？”

这话像当头一捧冷水，成功让秦枝被酒精和难堪填满的脑子清醒过来。

她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。

一脸疲色的女人，身上的裙子是借的，高跟鞋是借的，首饰是借的，包也是借的。

全身的行头加起来不超过一万块，如果是以前的自己，这些便宜货她根本不会多看一眼，而如今，却需要靠借才能够勉强装点门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