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醒来，天色已晚。床头不知何时亮起了一盏蜡烛，微弱的光线投射过来，壁上出现了两个人影。

“夜……”我低低唤了一声。但预想中的回答并未出现，因为回答我的是一个女声。“姑娘醒了？玉染已守候多时了。”声音异常柔弱，想来是个温柔的女子。我转头去看她，但她好像挡住了烛光。背着光，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，却看不清她的长相。

我撑手欲坐起来，她连忙扶了一把。我伸手想去拨拨烛芯，让烛光亮一些，方便我看清她的脸。我动作只做了一半，她就察觉到了，急忙出声恳求道：“姑娘不要。玉染受主上吩咐，只能在黑夜中照顾姑娘。且玉染貌丑，不想惊到姑娘，还请姑娘成全。”

听着她的语气，我有些心软，便放弃了原本的想法，将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来。

但他的话中，有我感兴趣的东西。我放慢声音问道：“主上是谁？是夜么？你了解他多少？都告诉我吧。”他似乎感觉到我语气中的善意，便慢慢说了出来。

“主上叫寂夜。玉染是八千年前归入主上门下的。主上八千年如何我不知道，但这八千年来，他动用了一切能调动的力量，只为了找到姑娘。姑娘，主上虽然是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她顿了一声，我正疑惑，她又继续说了下去，“但他对姑娘是真的好，这是我们每一个下属都清楚的。那日姑娘从昆仑结界中出来后，主上感受到姑娘的气息，不惜大耗元气用了破空之术才赶到救回的姑娘。玉染希望姑娘不要辜负了主上的一片心……”

玉染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已记不清了，我只意识到了一个问题：这八千年我一直待在昆仑山，而寂夜又找了我八千年，也就是说，我与他之前就认识而我的真实年龄也绝不只是八千岁。既然如此，师父为何骗我？而我之前的记忆又去哪了？

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我露出真身的场景，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？

这些疑问盘踞在心中，一夜未眠……

第二天天还未亮透，门“吱”的一声就被打开了。我抬起头向门的方向望了一眼，原来是寂夜走了进来。他仍是着一袭白袍，眉眼如画。我突然想起了玉染，环顾四周，玉染早已不知去向了。

我只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寂夜，想找他要一个答案。

他似是知道我的心思，不等我开口便向我说明了：“我吩咐玉染只能在黑夜中出现，现下也快寅十三刻了，她便该离开了。”

等他说完，我便转回了我的头。陌生的环境、陌生的人，却又让我感到无比的熟悉。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，于是躺了回去，想好好睡一觉。

他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。

他踱着步子缓缓走至我床前，靠着床沿坐了下来。刚见他时并没有如何注意，如今又靠得近了，我才发现他身上亦有淡淡的楠木香味，清静幽远。一如他的眼神，十分耐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