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医疗部有装钱的纸袋吧?”
“有吧。”
敬之在镜子前系着领带,点点头。
他是大学副教授,从事着刻板的职业。也许是这个缘故,敬之总是穿白衬衫,配上昂贵却又让人感觉朴素的领带。
“我走了。”敬之系好领带说道。
有己子赶紧从衣柜抽屉里取出新手帕,然后将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递过去,接着又跑到玄关擦皮鞋。
敬之似乎喜欢有己子听到自己突然说“走了”后忙不迭的样子。他现在也马上拿着公文包,站在玄关处,低头看着擦拭皮鞋的有己子。
“晚饭不回来吃。药商在‘滨茄’请我吃饭。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家。”
敬之穿上藏青地、黑条纹的大衣,然后深深地戴上呢帽。坐电车去大学有三站路。夏天敬之几乎每次都步行上班,下雪则多乘电车。虽说是副教授,但因为每天早晨医疗部九点有协调会,所以八点半就要离家。
“走了。”
“走好。”
有己子在门口伏地行礼。这虽是老套礼节,但在送行时不可或缺。
新婚半个月后,敬之曾郑重其事地对有己子说过这样的话:“从我小时候开始,在我父亲出门时,我母亲必定是伏地行礼送行。父亲死后,母亲则对我这样。也许你会认为那是陈腐的东西,但如果你那样做,我一天都会神清气爽。因此请你要遵守这一礼节。”
敬之的父亲是书法家,敬之是父亲的小儿子,上面有两个姐姐。从小开始,他作为男人的权威性就被充分认可。他让妻子伏地行礼,送迎自己上下班,从而获得满足,这或许就是他对往日的一种留恋吧。
起初,有己子觉得那很夸张,有点难为情,但习惯后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。她妹妹理惠有次来玩,吃惊不已:“姐姐,你像在侍奉陛下。”有己子只能苦笑。
“只要做个形式,那人就满足了。”有己子非常明白——如果只做那一件事,就能让丈夫有个好心情,又何尝不可呢?有己子和敬之是七年前完婚的,那一年敬之三十岁,有己子
二十二岁。那时有己子的父亲氏家伸太郎是札幌S大学医学系第一外科的教授,敬之是她父亲主管的第一外科的属下,在伸太郎的指导下,他拿到学位,取得了助教资格。即便在才俊云集的第一外科,敬之也算出类拔萃,那时就有传言说他是未来的教授候选人。
当然,伸太郎也认可敬之的才华,他会让敬之带领大家收集学会所需的数据。有己子大学毕业时,和敬之定下了婚约。
有些属下认为迎娶主任教授的千金是得不偿失的,因为那会惹人妒忌,招来流言蜚语,在单位的处境会变得困窘。但抱有那种观点的人实际上也是出于对被选中的人的嫉妒,换了自己,又有几个人会断然拒绝呢?
伸太郎直接对敬之提及结婚事宜,敬之当即允诺:“很高兴您的女儿能嫁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