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徽音抿了抿唇，“阿音不该踩坏顾编修的墨兰，若顾编修愿意，阿音可以补偿，照顾好这些墨兰。”

顾念钦眯了眯眼，第一次见一个婢女在他面前能够如此坦然的，更没有一个婢女见到他不是瑟瑟发抖的，而她是第一个，承认自己的过错还愿意承担过错的人。

一瞬间，他剩下一半怒火一泄而散，不复存在。

“不需要。”顾念钦冷漠的说：“滚出去，没有我的允许，不准踏入钦诚苑一步！”

李徽音密而修长的柳眉微微一蹙，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表情，心中微微一颤，终究还是没有发作，只是淡淡地行了礼，“是，阿音记住了，阿音告退。”然后转身退出院子。

顾念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，眸色晦暗不明。

这笔直的身影，这不卑不亢的口吻，像极了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个胖姑娘。

顾念钦不由自嘲一笑，一个婢子，居然令他想起了那个人，真是可笑。

……

“哎哟，主子这下手可真够狠的，生生把这白嫩的小脸打肿了。”王嬷嬷给李徽音安排下人房间，还带来了一盒小药膏。

李徽音没说话，只是任由王嬷嬷给自己涂抹药。

她满心都是方才看到的顾念钦，他与记忆中温润儒雅的那个男孩截然不同，曾经的他眸含笑，嘴角总是上扬着，很是自信。可如今，如同罗刹，眼神仿佛生了刀子，时不时的就能刺出来，那脾气，那德性，完全像个手握长枪，沾满杀戮的霸主……

一个婢女偷偷瞧着李徽音，还是道了句，“这还算幸运的不是吗，王嬷嬷，以往哪个下人弄坏了主子的墨兰，主子不是命人拉出去杖打的？咱们府上打死的打跑的下人，我十双手都说不过来呀。”

王嬷嬷瞪了眼那个婢女，“你再啰嗦，就换你替阿音去伺候主子……”

这话一出，婢女吓得浑身一抖，忙躲了起来：“打死我也不去伺候主子，他可比阎罗王还可怕！”

李徽音听到他们的对话，回过神来，“王嬷嬷，我要去伺候顾编修？”

王嬷嬷同情的又躲闪的看着李徽音，点点头：“就伺候几日，若真胜任不了，咱们再换人……”

一旁的婢女心想，还不都是打的半死了才换人的？想想都可怕，不由的可怜同情起了李徽音，“阿音啊，祝你好运。”

李徽音又问：“顾编修的腿……”

王嬷嬷叹口气：“还不是宫里的那位公主害的？害得咱们主子跛了，估摸着这腿得跛一辈子了……”

宫里的那位公主？她？她不记得害过顾念钦……不对，是她从未害过任何人！

王嬷嬷又嘀咕了半天，李徽音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。

原本想等晚上夜深人静之时，逃离顾府，去寻师父……

然而此刻，她更想留下来，调查清楚顾念钦的腿到底是如何伤的，顺便看看能否再治好他的腿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