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激动,慢慢呼吸。”谢书远想给她顺顺气,却发现浑身的纱布让他无法下手。
良久,纪安宁才停下咳嗽,眼底氤氲着痛出来的眼泪。
纪安宁的视线慢慢移到谢书远包扎好的左臂上,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。
“没事,只是被玻璃碎片划了一道口子。”谢书远慢慢抬了抬手,想让她放心。
纪安宁氧气面罩下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。
“你笑什么?伤成这样你很得意是吗?”
谢书远冷着脸,眼泪却猛地涌了出来:“谁让你救我的?我让你救我了吗?”
他自虐一般重复回想着纪安宁扑上来的场景,一颗心像被碾成了泥。
纪安宁愣住了,她想确认一下谢书远的眼泪是不是真的,却发现自己的手抬都抬不起来。
“你是傻瓜吗?你以为你是变形金刚吗?撞上来的卡车你也去挡!”
谢书远又痛又急,真恨不得把纪安宁拎起来打一顿。
但他最后什么都没做,只是拉过纪安宁布满擦伤的手,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。
“你就这么恨我吗纪安宁。”谢书远的声音抖得厉害,“你就是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是不是?”
手上的湿热提醒纪安宁,这不是幻觉,谢书远真的在哭。
在为了她哭。
她很想摸摸谢书远的头,也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恨她,可惜她积攒了半天的力气,也只是轻微动了动手指。
谢书远却察觉到了,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,紧紧抓住了纪安宁的手。
“别动,你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纪安宁虚弱得说不出话,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谢书远,嘴唇慢慢张合。
谢书远看着她的嘴型,仔细辨别她说的每一个字。
——“我反正活不了多久了,如果能救下你,也是值得的。”
麻药的作用慢慢消退,纪安宁全身每个地方都在叫嚣着剧痛。
和谢书远说的那句话耗尽了她最后的体力,她朝谢书远笑了一下,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。
“纪安宁!纪安宁你醒醒!”
谢书远看她双眼紧闭的样子,浑身的血刷地冷了下来。
守在门外的周言被他恐惧的声音惊动,连忙跑了进来。
谢书远拉着纪安宁的手不放。
周言怕他碰到纪安宁的伤口,上前拦住他:“谢总您冷静一点,纪小姐只是睡着了。”
谢书远怔了一下,转头去看心电监护仪,看到上面稳定的波动后才松了口气。
他像力气被人抽走一样,软倒在椅子上。
虽然纪安宁的状态接近于昏迷,周言还是放轻了音量:“谢总,您的伤口需要换药。”
“等下再去吧。”谢书远随意挥了挥手,沙哑的嗓音里满是疲惫,“我在这里陪他一会。”
周言知道劝不动,便点了点头,走到了门外。
刚好撞上了一脸不虞之色的江曦。
江曦勉强朝他壹扌合家獨γ笑了笑:“周助理。”
周言客气地打了个招呼,转身想走的时候听到了江曦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