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自然摇了摇头：“我要是不卖呢？”

老者目中显露寒意：“你要反悔？”

周自然双眼微眯，若是像李誉这种好朋友在旁，便知晓必然是有人触碰了他的“逆鳞”。

见此，老者目中的寒意却骤然消失，反是难得地笑了起来。

“其实昨日你卖蛇给那人的时候，我便关注你了。”

“你早知这黑碗不简单，算定有人会起心思，所以昨日便与买蛇的人约定今日上门，原本打的如意算盘是——让今日对这碗感兴趣的人，与昨日买你蛇的人见面，两相比较下，你再选较为心仪或强势的一方，打算与齐氏兄弟一样，走出小镇，结获神仙缘法，甚至于先晾着两方的人，继续考量，毕竟进入这里的外乡人很多。”

“眼下你也看出来了，那两个小辈与我差得太远，在洞天福地中有大师坐镇，他们断定我不敢杀人，所以干脆避我锋芒，绕路而走，可若在外边的世界，这对风流写意的男女只会磕头求饶，以保性命。而你已经没有时间去考量了。”

“我现在更好奇的是……事已至此，你又有什么底牌，能让我做出带你离开小镇的决定呢？”

周自然坚毅的脸色并无多少变化，背后却已冷汗直冒。

眼前老者所说，事事皆实。

他自以为拿捏机要，一切尽在掌控，却没想到这老者早已洞穿……

刚才那对男女呢？

周自然细思极恐，想起那个年轻道士说的“死劫”，更觉心慌。

如今看来，老者哪里是找不到地方置换银钱？对方早已看破“天机”，故意晚到，也完全掌控了欧阳淳这等自诩聪敏的仙家公子，只利用了他的一掌，便使周自然从主动变为被动。

周自然自知再无退路，只能拿出底牌，可也不愿让对方看出他的怯场，便强装镇定地拍起了手掌：“老前辈算无遗漏，叫人佩服！”

老者并不言语，也无反应，静待周自然拿出所谓的“底牌”。

周自然走到井边，拿起水桶，几番动作才艰难地拉起了一桶水，老者看得出来，并非周自然打水不熟练，而是他真正的目的并非打水，而是打捞井里的某样东西。

有时候，人明知道脚下有许多宝藏，但始终舍不得挖开，因为挖开后会清楚地知道宝藏的具体价值。

此时的老者，便秉着这股期待，纵然心神荡漾，仍是不愿抬步去看。

周自然将水桶放在井边，探手往水里去，再拿起来时，老者只看到水面上露出了一角玉片，同时间，周宅内平地起狂风，呼呼声响下，仨人衣衫同时猎猎飞摆。

老者双眼一凝，急忙将绿衣丫头挽到身边。

电光火石之间，周自然的耳畔只听得一声“放肆！”，整个人便如受千钧重力，猛然摔倒在地，而那露出了水面一角的玉片，已沉了下去。

周宅内，再无半点风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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