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方，他，到底把我当什么？赌气的小孩子？他为什么要选我！究竟为什么？

我起身推开人群，跑了出去。

不行，我一定要问个清楚，展开翅膀，飞上天空，眺望俯视，他果然在河岸边，轻盈的降落，脚步虚浮。

喘息着拽拽他的衣袖“你……你……为什么……会选我当月老呢？”

他不语，良久，用指尖捏起一枚小小的种子“你说，一颗种子发芽……需要多久？”

“一瞬间吧？”

他定了定神，转过身，挑眉浅笑“哟……绿萝姑娘，您消气了？”

……

他丢掉手中的种子，再次背过身，眼神中隐含了一丝愤恨，担忧，或许还有别的什么，我看不懂“你说的没错，神仙，就是无情无心，冷血残忍……”

我呆了“那为什么……”

――你也是神仙啊……你……也是这样的么？

他一顿“因为……不为什么……”

――只是因为……你的脾气和她很像吧

“那我们什么时候走？”

他定定的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的山脉“明天”

明天……吗？

我本以为，会一辈子生活着，不悲不喜，平平淡淡，既无建树，也无灾难。

我本就是一只普通甚至平凡至极的小妖，是一只骨子里渴望改变，却又害怕改变的矛盾的小妖吧。

是你的到来，改变了一切……颠覆了我的世界。

我也想过，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，只是没想到，离开的日子会那么快，快到令我……促不及防。

浑浑噩噩的踱步回家，阿娘他们竟还在家中，我迈步靠近，人群自动分开，我呆呆的走进去，一言不发。

阿娘拉着我的手，嘘寒问暖，依依不舍，我却有点厌烦，甩开手，冷冷出声“你们走吧，我想一个人呆着”

阿娘显然是吃了一惊，嘴唇蠕动着，想说什么却终是不语。

片刻后，众人散尽。我抱住头，懊恼着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，怎么可以这样无厘头的凶阿娘？我可怜的阿娘，自我出生起，便替我收拾了那许多的烂摊子。

她唯一的女儿就要这么走了……

我真是不孝，没能承欢阿娘膝下，可木已成舟，箭在弦上，不得不发。

那是世代的使命，可是我的心里充斥着太多太多。

翠鸟本就短命，而神仙，是不可以私下凡间的，下个千年，阿娘，还会在吗？

紧紧的抱住膝盖，埋头，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无助与脆弱，不甘凋零的伤感，万事万物，都是如此悲哀矛盾吗？

没有人能回答我。

次日，晨曦初现。九方便轻轻扣响了我的门。

他沉默的伫立了半饷，只淡淡的道一句“走吧”

我孑然一身，踏出房门，浅笑“走吧”

天地昭昭，万物迢迢，忘川，再见了。

阿娘，再见，我会想你的。

而我不知道的是，我的阿娘，站在屋外林边苦等一夜，此刻正紧紧的扶住树干，眼泪沿眼角缓缓滴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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